第一回趣翰林改妆寻友俏书生刮目英雄
既可雄飞亦能雌伏。占尽风华。何须巾帼遍地。皆可司马。翩翩五陵年少逞风流。艳夺娇娃。情酣处。也酸也醋也肉麻。也慷慨,情难洽。怜同调太出。轻掷增加。妒风嫉雨。愈表性无他。谁是风魔学士。将情痴博得情佳。喜弹冠批鳞解难。
万载堪夸。
此词单表国朝一段奇事。始以情合。终以情全。笑为南风增色。不比那有者不必有终。完好者不必完情的。
话说杨州府江都县有一书生。姓赵名王孙。字子简。年方十五。有秀面长眼光洁。润发垂肩。黑如漆润。面如傅粉。唇若涂珠。肤白肌莹。威仪棣棣。衣裳楚楚。丰神色泽。虽貌若仙子不过是也。人及见之。英不消魂,而赵生读书好学。三坟五典。诸子百家。莫不究究。内典玄宗,亦所谙明。潜心功名性命。不与谁人交谈。兼以名门阆阀,人亦莫敢亵侮。既有二三朋友同社者,间以恶语戏之。或正而拒,或置之不答。落落之态,若不与人闻者。人虽切慕其姿态。犹如天上碧桃,日边红杏。徒妄想而已。赵生自知艳侮。更深自韬光隐耀。绝不与人应酬。或有以礼谋之者,故来拜望。欲待赵生回拜,便好下手。怎奈他先知来意。凡有来拜者,揖後,便告道:「家君严训,非命不敢私出。有芳光临,不能回拜。伏乞原情。赐尊贴亦不敢。蜊便叩领大教。」
凡人来,便是这一番话,回得冰冷。如此数次,人见他不乐回拜,无可奈何,也则索干休罢了。
又恶同窗东身生,水之藩,时常来作呆取笑。自思道:「若不易馆寻师,安能杜得匪友。近闻有一秦春元。乃黄岗秦继宗。是海内礼记名家盐院至亲。今在霞。观开讲经书。莫若与父说过,往彼肆业,一则可以明经笃学,二来又可避匪人之轻。算计已定。次日告其父。」
父闻之,启动颜色道∶「读书尔之事。教子我之事。既遇明师,不可错过。你打点书籍。我备贺礼关书。明早同往拜焉。见秦先生,行弟子礼毕。」
问答之间,井井有条,从容不迫,文致彬彬。秦春元甚器之,令击梆召众生与之相会。就着东房居住。戒不得私出。原来这秦春元欲收门生,通於南国,恐匪人搅乱,故请盐院严禁。非及门者不得擅入。虽有欲及门者,必於进见时。庆驿酬酢间。窥其一斑。而後收之宫墙。否则直拒之。虽既收矣,又恐乱其规法,各居一房,惟会讲课之时相见。一揖亦通问。外此不得私相往来。所以防微杜渐也。故初见时有是戒。赵生领命而退,到东房。甚是精洁可意。私慰曰。吾今得避淫朋也。
次日会文。甚见赏於秦师。诸友见其人才两绝,未有不垂涎者。只是先生功令甚严。赵生光明不苟。就有邪心。亦只如唾而已。建业三月。无狎邪相犯一语。大悟所专。偶因学思之馀。对明窗净几,诗兴勃然,走笔一绝,以纪其事。
诗云:
色身原即是空身,孽海罡风怎认真。
谁脱大轮登彼岸,抽身便是转轮人。
题毕,取小斗方米。原章行书体,录之座右。
一日。运司奉盐台委。发牌季考。秦师欲为二、三子弟。击梆集诸生。语以其内。秦光生吩咐各备礼物。具连名手本。每人录文字二篇。明早即可进谒。
次日,童冠偕行。各带仆从。行至途中。俄见黄伞飘扬。银追前列。清道旗,头行牌,羽仪之盛,侍从之众,甚是壮丽。目而。牌上是翰林院三字。赵生心念曰。
读书至此足矣。心之所思,足为所移。抢出一步观之。乃是一乘暖轿。上坐的那个翰林大不过二十岁。乌纱帽,粉底靴,蓝袍银带。面如冠玉,神若秋水。正凝楮外看。忽见赵生突出,丰神绰灼,体貌端壮。耀人心目,魂已随之飞越矣。私念曰。
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这相思则索害也。注楮视之。赵生见轿中目不转楮,不觉脸红。退缩入後。翰林心荡神摇。莫之所措。轿亦婉妮而去。
原来这翰林乃是风月场中主管,烟花内主盟。而生平笃好的最是南。他是福建人氏。姓风名翔。字摩天。赏视赵生半晌。心生一计。唤一能事管家,叫做风成。
密嘱道∶「方才孙家当铺牌边。遇着那一些相公。内有一位似曾相识的,一时记忆不起。未曾落轿会得他。心中甚至是歉然。你可根寻他们歇寓所在的名真生,回复我。若是认得的,还要拜望。却不可泄漏机关。恐怕不是,又多一番事。」
风成领命。不敢怠慢。寻到孙家当铺门前。逢人便问。并无人识。偶然问着一个老者。道∶「他是黄岗秦春元。盐院送城琼花观里讲经书的。那些都是他的学生。我问他今日到那里去。他说今日去见运司。却不知是甚事。」风管家谢了老者。
竟直寻到运司前。不前踪影。衙门寂然。自说道∶「既是盐院相知。多管在宾馆内。」
挺身直入那宾馆。果见一先生。年约四十上下。带领一班读书的。分师生坐在廊上。他是久惯跟官的。好不来得。就挨身到他管家队里。通个殷勤。便冒了本司衙门使役。问道:「你们相公要见我老爷。有甚话说。却又同许多相公到此作甚麽。」
那一管家是湖广人。原是老实头儿。那知是寻消问息的。便道∶「我相公乃盐院老爷相知。今院爷委你们老爷季考。带些小相公拜你老爷作门生。要你作兴的意思。」
风管家又道∶「可有名帖麽。」管家道∶「怎麽没有。你拿去看。」便递与风成。风成接过,打开看时。一个是年家名帖。乃是秦正。一个却是名手本。上书六个名字。他便一个个问过。问至第六个。乃是赵王孙。记了名姓,又问了字。风成看赵王孙丰姿态度。私叹道∶「甚麽相知。不过遮人耳目。这旧病又发了。」故失惊道∶「老爷好回了。我去看看来回复你。待你们好打点相见。秦管家老实人。
还再回央挽他。「风成乘机脱身而回。
却说翰林回到舟中,心内甚是放那生不下。却又不知他那处人氏。居住何方。
姓甚名谁。在衙坐不安,立不定。不知风成是否能寻着。
出船仓外。忽然见风成走来。满脸是喜。竟觉得像个寻着下落的模样。翰林忙唤进仓。问道∶「可曾寻着麽。」
风成道∶「小的一路寻着。」遂把从前来去说了一翻。
翰林道∶「内中有一个披发的亦在那里麽。」
风成道∶「怎不在。方才别人说那名赵王孙的便是他。我问他的字,呼做子简。」
那翰林听得这句话,好像又中了名探花一般。打发风成出了仓。他细想道∶「实是放他不下。怎麽生个计较。弄得与他爽利一番。才消这段欲火。若是当面放过。到底是生平不了之事。」思之又思。恍然大悟。点首道∶「有了。有了。吾府诸堂。不是同年。便是相知。诸公相逢。也不能情。命驾到此。不想撞着这个得意怨家。我且把探朋访友心肠。移作问柳寻花手段了。此情有何不可。」
算计已定。呼风成吩咐。快寻下家。风成道∶「老爷拜院道。到是船上好。」
翰林道∶「广林春色。千言闻名。是难到的所在。这里实距不远。游玩一番。
还要去访友。「
风成领命。去寻了头衙一座花园。那领班听得是个翰林借住。好不奉承。连连道∶「有件屋俱备。」翰林到了下处。着家人递了个名帖。安顿了行李。吩咐管事的备礼一副。贽仪一封。自写出关书一通。拜帖一个。不好露真名。聂途中相遇。
必欲其事之意。改名叫做涂必。字遇之。写出完了,自发笑道∶「好好翰林不做,从此要寻欢也。」
次日早,叫随身小童风得芳,风得韵吩咐道∶「我如今要到琼花观去。听一秦相公讲经。若我露真名。就有许多不便之处。我如今只说是来笃学生。他方才好收我在门在。我已改名为涂必。字遇之。带你二人去服侍。到那里若是出了差错就不好。吩咐不何泄露本色,称赞为相公,不可呼老爷。」二童拜应∶「晓得。」又吩咐其他随仆家人不必跟随。只在寓所伺候。
吩咐毕。换妆成一书生模样。一切料理完毕。寻一人挑了行李。取路竟往琼花观。递了名帖。送上礼物。道:「晚生慕老师乃黄岗海内支宗。倾心仰安。来执弟子礼。望老师广录广下。不拒万幸。」
秦先生见他言词从容。举止优雅。人物洒脱。胸襟开阔。知非凡品。忙道∶「楚之鄙人,不揣庸朽。设教南国。惟是教学。因长为他山之石身,名贤不弃。何幸如之。只恐有误来意。反为有掘了。」
翰林再为逊谢。又进言道∶「生乃远人。既蒙先生不弃。收之宫墙。诸友们也求一会。後日听讲也好晋接。」
秦春元道∶「这是该的。」命馆童击梆聚众相会。从长至幼一一见过。这赵生,白衣红衫。愈觉可人。而赵生以目凝看。见翰林俊丽倜傥。回然不凡。四目相观,都觉虽相逢一面,而意气觉已千秋。
诸友礼毕。各各散去。秦春元问。那边还有空房。馆童答道∶「房俱已坐完。
止剩东边小园一所花木尚存。房屋须要修缉一番。方好住居。「
翰林道∶「这个不难。待学生修缉便了。」叫观中住持计算,要多少银两。
住持道∶「将就修缉。五、七两也就够了。要齐整。得十五、六两。」
翰林道∶「在这里读书。必须齐整方好。」就叫得芳取匣,兑银十五两。付与住持。道∶「要修得十分齐整。克日便要成功。」
秦先生对翰林道∶「你房一时修缉未起。我有对面房一间,是住客来往下榻之所。你权住居几时。待修理好再搬过去便是。」翰林又深谢了。自此就在对面房中住。
当晚夜阑人静。四壁无声。孤灯独坐。二小童已瞌睡在侧。想起日间赵生顾盼。甚是有情。题《如梦令》一阙。以记其事。
游艺?a href=http://www.ccc36.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性笕恕O勺颖∮裰省R患队⑿邸?br /> 心缔三生佳迷。如痴如醉。何时能遂欢会。
题毕,情兴勃然。回看二童沉沉而睡。那得芳原是奸幸过的。见他伏在那里睡。便双手推醒。得芳惊醒道∶「相公有何吩咐。」翰林道∶「这时节一时兴发。要你耍了。却是困倦。懒得动作。凭你怎麽。只要设法得我快活。」
得芳道∶「相公脱了衣服。待我来。管教相公快活就是。」
翰林脱衣上床。得芳把头伸入被内。摸着那铁般的孽。一口含着就叩。叩得翰林浑身痒麻难当。叫道∶「小心肝。你上来罢。痒杀我了。」
得芳脱了衣服。跨在翰林身上。以孽根送入自己屁眼内。两手按席,一起一落。紧送慢拽。弄得翰林不过。在底下掇迎上来。得芳等翰林要紧。他偏慢。翰林要慢,他偏紧。翰林奈何不过。覆身跨马。着力捣。得芳爽利之极。叫道∶「相公狠些。我里头不似痛。不似痒。不似酸。不似麻。不知怎的方好。甚是难过得紧。」
翰林知他情急。故意停身不动。得芳哀告道∶「亲亲相公。怎杀我也。狠弄一弄罢。」
翰林听了他胡言美语。也把持不住了。挺身着力狠。有一千馀下。弄得屁股内骚水如喷珠而出。弄得满身上都是。得芳耸臀奉承。翰林把持不住,不觉泄了。两人搂抱而睡。
第二回赵子交际输赠头涂生得珑又望蜀
不说翰林恐秦先生看破圭角,深自韬藏。且说赵生回到房中,自思此人我像在哪里会他来,好生面善,相会时,好生亲热。看他风流超脱,举止端庄,真是大家风范,同馆虽有四十馀人,却无一个及得他,人品如此,行为如此,才学想来也是好的,但不知先生发他在哪里坐。转思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无得於中伪,张其外者尽多,且待作文时便知端的。欲待丢弃,只是丢不下,强勉作史,不知不觉涂生又上心来了。
赵生道∶「真作怪,他非亲非故,我怎只管挂念他?」因题《忆王孙》一阙以自嘲∶
无端一见便关心,何事关心直恁真。
将心问口自沉吟,这牵情,三生石上旧精魂。
题毕,藏之笥中,注某日会涂兄,念念放不下,及思毫不可解,题此纪事。
次日,乃文期少张成集。翰林要卖弄他的才高,信笔千言,不待思索。不半日而五首已告完矣,交卷於秦先生。先生才完三首,因其速也,停已笔而阅之。见其文疏枝大弃,宛如汉初文字,而命题结局,穷理铸词,绝不又经人道过。秦先生失声道∶「奇才!奇才!信笔直挥有此佳作,所主畏锦绣肠,若有夙构,黛遇之也。
秦汉以下不可多得,玉堂金马,指日可待矣。吾何幸得此快友。「翰林谦谦不已。
诸生听得先生大惊小怪,一齐出位请问何事。秦先生道∶「别人文字抄得去的。遇之文字你们作不出也。没本事抄得他的,就先把你们看也不妨。」
「你看这些文理不通的,偏会议论文字。」有的道∶「先生看他快得紧,就惊倒了。有等读腐滥时文的道,他没有些文章气的。」也有道∶「他是记来的。就有那附和的接口道,是我曾在某集上,见是某名公的。」还有的说是新科状元花凤翔的。有的道∶「因他是新来钞老,先生奉承他的。」也有道∶「他文字是自成一家的。纷纷不一。只是先生赞了好,不敢不道好。」合口赞了一个好,还了先生。
惟赵生看了,不开一言。自忖道,看起此文字,好似翰苑制作,原何到此执弟子礼。转念道,天下负奇才而未遇者多矣,岂独伊人。但我辈遇此高才,又值同窗,真益友也,当自为取益便了。文完,各各归房。
翰林无聊,题诉衷情一阙,以纪事∶临风几度忆王孙,清泪频沾巾。相逢不敢诉衷情,背後暗呼名。个中事,付题吟。准寄卿骨化形销,因风菱露死其心。风取本姓,王孙直指赵生,题之伐於秘密处。当为後日作一相恩谱。
住观半月,只讲书会文,与赵生相会,此外并不与之一谈。且恐秦公看破,到在赵生面上,庄重一分。秦公更加敬重。诸生相处日久,亦渐陶溶於翰林春风和气之中。
一日,住持来说,园已修完。且是吉日,请相公就搬入园内。秦先生同他到园中,真好秋色也。有《满庭芳》一阙,以纪其景∶
桂花争馥,枫叶惊红。造成一段秋色。
兰秀菊芳,亦更白云。
白嘹呖半空,告天涯几多离合。
池塘畔衰柳,寒蝉两两啼。
虽然是明窗净几,雕梁画格,解不得驿景悲秋。
狂客道∶「芙蓉老也。要这少年时节,怕凝眸烟雾霏霏,都是伤心物。」
秦先生看了道∶「此园向来荒芜,今一修便觉改观,地固人灵,信不诬也。遇之正好静养。」
翰林谢道∶「不敢。搬迁已完,请先生坐下。」得芳忙去烹茶。
方才坐定,忽同窗诸友陆续而至。一来看园,二来看友。见礼後,人多茶少,各各散去。计算惟赵生未来,翰林大失所望,无可奈何,只得掩门静坐。
二童侍立,忽然长叹一声,得韵道∶「相公极快活人,何苦到此讨不快活。」
翰林道∶「你哪知我心事。」
得芳道∶「相公心事我倒觉得些,莫不是为着赵生?」便住了口。
翰林道∶「赵什麽?」
得芳红了脸,再不敢做声。翰林回想道,两家悬隔,音问不通,必得个传书递简的,通些殷勤,方好图成。因问得芳道∶「你即知我为赵相公,可知赵相公近日好麽?」
得芳道∶「知他好的。」
翰林道∶「你因何得知?」
得芳道∶「赵相公也有一小童,且是标致,又识字,叫做小燕。连日同在厅上伏事,因此得知。」又道∶「赵相公尝赞相公人才俱好。」
翰林一闻此言,便像沙滩遇大水,浑身都趐了。道∶「此言可是真的?」
得芳道∶「小的怎敢调侃。」言未毕,忽闻扣门声甚急。得韵走出开门,却是小燕。捧着一小拜匣道∶「我相公送你相公的。」得韵忙报翰林道∶「赵相公着人送礼来。」翰林忙步趋迎。
得芳见是小燕,低声对翰林道∶「方才说的就是他?」
翰林点首道∶「晓得了,勿多言。」笑迎道∶「方才搬进园来,还未及来看你相公,如何倒先费你相公心了。」
小燕道∶「我相公偶得秋露茶,不敢自私,专送相公,望乞笑纳。」翰林看了小燕人物精致,言语便利,甚是动人。同到房中,打开盒子,乃秋茶二封,小简一具。简上云∶
嫩绿旗枪,天池一种。谨贡少许,以助文思。味虽苦,实能消渴。云。
翰林看了,满面堆下笑来,道∶「多谢相公,待我写回贴。」滴露研墨,一时欢喜,不能思索回扎。又看小燕立在旁边,色色动人,因以目拨得芳,得芳会意而去。翰林对小燕道∶「意涩肠枯,借你润笔。你须做美些。」言罢,便以手抱小燕接唇,小燕以手推云∶「涂相公尊重些,不要没正经。我相公立等回复哩,快些写贴打发我去。」
翰林兴发如狂,哪听他说,一手抱着颈,一手便去解裤道∶「好亲亲,不要急杀我。」推倒床上,把孽根往屁眼里就捣。
小燕道∶「涂相公要取笑,也不是这等用强。」翰林并不应他,抹上唾沫,直捣园门。小燕想来定是难免,道∶「相公轻些,我实未惯。」翰林道∶「好味在後。你且强忍一番。」尽兴一送,小燕哎呀一声,已进去了一半。翰林又是一送,直到了根。小燕道∶「涂相公恶取笑,不顾人的疼痛。」翰林只顾乱顶。小燕痛得死去活来,怎当翰林思量赵生之情,付之於赵仆。一进一退,紧抽慢拽,如龙之戏水。小燕到此地位,只得听他戏弄。
始极痛苦,後渐滑溜,屁股里骨骨有声,倒也有趣。道∶「涂相公不要忘了今日。」翰林知他得趣,覆转其身,大展手段,耸身起落,着实抽送,弄得小燕哼哼啧啧,屁股乱耸乱颠,或扭或摇,叫死叫活,丫内骚水渍渍,如源泉涌出不止。
约有一时,翰林快活难忍,抱定小燕道∶「心肝,我要丢了。你着实把屁股耸上来。」小燕连忙把屁股凑迎扭耸,从後掉头来与翰林亲嘴,又把两手扳开自已屁股,百般凑趣。翰林心荡神摇,一连又是几十送,道声∶「快活杀我也。」一泄如注。
紧紧抱定,问小燕道∶「得你快活麽?你相公也替你麽?」小燕道∶「我相公不似你这等厚皮脸,没正经。」翰林大笑道∶「莫忙,我还要弄他哩!」小燕道∶「这个切莫想,我相公从来不与人取笑。休讨没趣。」翰林道∶「前言取笑身,岂有此理。」小燕道∶「我来久了,快放我回去。」翰林道∶「你夹紧了屁股,我好拔出来。」小燕尽力一夹,翰林拔出了卵,淫水约有半杯,随卵流出。翰林怕是恶物,看来都是廿涎。对小燕道∶「这都是你的骚水。」小燕连忙整顿衣服,方完,翰林回扎已就。扎云∶
「念余消渴,惠我以佳茗。甫嗅馀香浴肠已顾换也。天涯游子,樗栎庸才。门丁不弃而收为莫逆交,幸矣愧矣。谨对尊使,再拜登谢。附具诗一柄,京香二封,以衷不肖。臭味凉德,余容薄暮。再悉。辱爱弟涂必济顿首拜。」
又取尝封一个,汗巾一条,送与小燕。小燕不肯受,翰林纳之袖中,道∶「不要嫌轻,聊表微意。」小燕笑而受之。又道∶「上覆相公,今夜当来一晤,不可他出,万万。」
小燕领领回见赵生。赵生道∶「你缘何一去许久方回?」小燕道∶「涂相公收拾未完,叫我相帮他布摆,故尔来迟。有回礼书扎在此,又道晚间还来一会,拜上相公,万勿他出。」
赵生接过,看了一回书,收了香扇,自忖道,既有回书,又要见我则甚。转思道,我既要求教他,怎好拒绝他来,少为款曲,留为他日请教张本,也是一着。就吩咐小燕道∶「涂相公既然约来,他是远客,不好黛慢他,可少办酒肴,候他来时,西宣剪烛,快谈清话。」小燕欣然,忙去打点。
却说翰林打发小燕回,快活道∶「利市,利市,头次易次次,易不怕不遂意也。但不知他今晚肯见容麽?」转思道,他将礼送我,是重我也,岂有反拒我之理。
看看日落,打扮整齐,只待黄昏便去探访。
那知天下不凑趣的事专撞在紧要时。恰好秦先生着馆童来接说话,翰林没法推脱,只得怅然随童而去。秦先生与他谈古论今,直至更次,犹然不散。翰林身虽在秦,心已驰赵,问答间,但唯唯而已。
先生见他倦谈,道∶「遇之今日倦了,请回罢。」翰林恰像罪人闻郝诏,好不欢喜,连连道∶「今日实是支撑不起。伏惟先生庶涂生不恭之罪。」辞了先生,望东园来,对得芳道∶「老腐儒只管说长道短,耽搁多时,甚麽要紧。误了我与赵相公的约期,此际多管睡了。」得芳道∶「未哩,读书人哪有此时就去睡。」指道∶「那灯影辉煌处,就是赵相公的书室。」
翰林趋步行至,只见双门已毕,侧室中露出灯光。翰林挨身至窗下,以津唾破纸窗潜看。只见赵生穿大红袄,白绉笔衣,烧烛检书,风致洒然,真人中仙也。小燕侧立,青衣白衫,大雅不群,又似玉皇大帝面前立的金童。
只管偷看,不觉影为小燕所见,喝曰∶「窗外何人?敢窥室案之好。」赵生未及开言,翰林忙答曰∶「是涂生官室外望身。」赵生快叫开门。
小燕开了门,赵生穿衣迎出,道∶「涂兄来何晏也?」翰林道∶「为先生召去谈文,故此来此。自知罪大莫赎,不敢遽来进见,特於窗外审兄睡否,好定行止。
意欲明晚竟诚再访,不意又为尊官瞧破,一发罪上加罪了。「赵生道∶」不敢,小弟自然在此恭候。「揖罢,分宾主而坐。
翰林道∶「游子他乡,退无毛薛之交,进乏金银之援,承兄刮目垂青,已是天涯骨肉,又颁厚礼,令生感愧无地。」赵生道∶「粗茗供口渴,反叨盛与,心甚不安,又蒙先施,不肖负罪多多矣。」翰林道∶「不敢。」
俄而小燕托案至,翰林道∶「这也未必。」赵生目视小燕,小燕会意,自去打点。
翰林请教赵生文字。赵生道∶「小巫见大巫,神气俱沮矣。」翰林再四索之。
赵生进房联章,翰林随步跟进,自喜道,向在道中偶遇,今日得到他房中,这也是万幸了。只见白帐红衾,红桃凉床,左琴右剑,图书满架,翰墨盈几,香炉蒲团,拂尘如意,色色可人。翰林默念曰,几时与他同在此床一睡,也不枉我一片诚心。
赵生取文数篇请教。翰林极口赞好,赵生道∶「此非求教本,还求直指瑕疵,方可取益。」翰林道∶「清新古雅,博大浑厚,持此应试,翰苑如拾芥身。」赵生道∶「怎敢作此想。」翰林道∶「我辈丢了书本便罢,书本在乎,拿青拖紫,皆分内之事。」赵生道∶「涂兄高才,台阁贵人,若弟匪才顽质,何敢望焉。」翰林道∶「也不是这等说。」忽小燕报,酒已完备。
正是∶
酒後观花情不收,花前饮酒兴偏奢。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语中露出风月怀病里了却相思债
话说真生正与翰林谈文,听小燕报酒已完备。赵生起身道。薄具壶觞豆菜,少敌金风,不罪亵质,方为知己。翰林与他谈了半晌,虽有欲心,见赵生词色庄严,举止正大,又为初会,只得拿定心肠,做出正经模样。却是脸上欲火直喷,腰间孽根铁硬。文已看完,欲待辞去,又舍不得去,欲不去,又没甚事耽搁了,正在那里踌躇,忽闻得叫他饮酒,便是凰出紫泥,欢喜异常,连忙道∶「露冷风萧,正好饮酒,但弟为之款曲,怎麽敢扰?」赵生道∶「兄原是客,此是弟应当的,怎说这话。」只见水陆具陈,杯盘俱备,酒至数巡,那赵生脸上如桃花含露,愈觉娇艳。翰林如海棠着雨,更增艳情。你贪我爱,由初始正谈文字,後来渐涉风情,然而都是搬古论今,借物说法,不曾一语涉着当身。
翰林心想道,这样几待得其事,不若大胆挑他一句,引到邪路上去,勃然作色道∶「吾兄当教小弟以正,奈何引弟入迷魂阵,况名教之中自有乐地,何必到火坑中寻生活计?」翰林听了这番话义正辞严,甚是惶愧,起身谢道∶「不肖离家日久,客寓焚然,好生寂寞,酒入离肠,妄作此想,得兄一番正言,不肖也消去一半妄想了。」
赵生见翰林神色不安,复和颜道∶「历族已久,未免有情,这也不妨,但兄说消去一半,还有一半怎麽发付?」翰林道∶「要消那一半,除非便住。」赵生笑道∶「涂兄缘何作歇後语,满罚一巨觞,以诫下次。」翰林亦笑道∶「罚便罚了,却要你替我发付那一半。」一饮而乾。
赵生道∶「你的妄想,我岂能发付得?」翰林道∶「能,能。但恐你不肯身。」赵生道∶「我肯,你怎麽叫我发付便是。」翰林堆着笑道∶「赵兄敏人也,请当思之」赵生始觉其意已变,笑道∶「今日会酒,止除谈文同诛,外事免谈。」翰林唯唯,知不易得手,起身告辞,赵生亦不深留。
翰林作谢道∶「秉承厚款,铭刻五中,酒後狂言,海函万一。」赵生道∶「好客没好主,深处抱欠,虽兄亦似不胜酒者,不敢强留,明日请罪作罚。」
翰林与得芳归园,见得芳有酒意,便打发他去睡了,独自闲亭,见星初渡,柳月正穿花,微风习习,秋水盈盈。长吁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回思赵生半致情况,勃然不能遏禁,无可奈何。」回到房中闷坐。
见得韵双手捧茶与翰林,翰林欲火正炽,一见得韵走到身边,便思道∶「他是新货,必有些做作,我权把他当作赵生,闭着眼抱张呼李,发泄一番,也好度此良夜。」
时得韵的手,甚是光泽柔软,契了茶,将茶杯放在椅上,以手插入怀中,周身光滑异人。翰林道∶「我与你耍子。」得韵不敢推辞,又不敢应承,又不敢作声,喘吁吁的只是颤。翰林道∶「不妨,我抬举你。」得韵只不应声。
翰林把他横推倒在床上,替他脱去裤子,观其龙阳处,其热如火,娇嫩肥白,又进得芳一等。以他两脚架臂膊上,揩些唾沫,一插直入到根,其内暖润滑腻,不可明状。得韵未经大敌,实是难当,只是家主公抬举,怎敢装腔,咬着牙根,任他横冲直撞。灯影之下,进进出出,兴愈不浅。
翰林见其情动,复转其身,自已上了床,将他两脚扛在肩上,如肩女人一样,把枕头替他垫了臀,大抽大弄,间不容缝。又抱着与他亲嘴叩舌,又同他把双脚环在背上,两手狠狠抱紧。翰林累得一身汗,而阳精亦随出焉。得韵喘气不止,竟其事无一语。是夜,翰林竟抱得韵而寝。
次日,翰林设酌请赵生,赵生亦欣然而至。翰林恐防接来吓怕了他,下次不肯来了,且又未必可得到手,拿定主意绝不谈及邪事,相对甚欢。只落得个饱。此後,日加亲密,吟风弄月、联诗对词,无所不至,但一谈及邪事上,赵生就变了脸,翰林计穷力竭,无法可施,弄得火发,只好拿得芳得韵出火。
一日中秋,赵生请翰林饮酒,酒间少涉情事,赵生便起身而去,翰林怅然回园,叹道∶「在大丈夫死则身死,奈何到小儿手中讨气也,丢开去罢。」又忖思道∶「如此韫玉温香,怎生舍得,还要耐着心守他,身为翰林,而不能谋一男子,只正是匹夫不可夺志。」处辗转无聊,竟夜不寐,思劳过度,又为寒气所侵,寒热交作,次日遂不能起床,饮食俱不能进。
得芳、得韵慌得手足无措,前来禀翰林道∶「相公病势来得甚凶,莫不回寓,好接医人调理,此处却是不便,况赵相公固执不通,相公痴心何益於事,不若露以本色,回去养好了病,以势利邀之,倒是易得。」翰林道∶「莫胡说,我要睡。」
便昏昏睡去了。
得芳对得韵道∶「这病都是赵相公身上来的,如今还叫他来医。」得韵道∶「正是,也该替他说一声就是。秦相公也该通知方好。」得芳道∶「你留着看相公,我去到他们说知。」
此日正是会讲日,他走入计堂,把卧病不能起床的事一一说知。秦先生大惊道∶「客边泄恙,少人调理,怎生是好?」散了讲,自来看,见翰林,以手抚其颜,热如火炭。秦先生呼道∶「遇之,我来看你。」
翰林惊醒,见是先生,勉强开言道∶「摄身不谨,至沾寒疾,以为先生忧虑,甚是得罪。」讲得几句,便觉气怯。秦先生道∶「少说话,不要费了力。」翰林又是睡去了。先生见他如此沉重,心下着忙,吩咐∶「好生服侍,我去接医人来。」
秦先生去了。
须臾,医者至,看了脉,提了药道∶「是七情所伤,必得如意,病便易好,寒感甚深,先当发散。」言罢而去。
诸同窗两两三三,都来看望。只有赵生绝早回家探亲未来。忽小燕至。得芳、得韵合口同声道∶「你相公害杀人也,又要相处朋友,又要做清白人,弄得我相公欲火煎熬,寒热交作,饮食俱废,如今半生不死睡在床上,怎麽好?」
小燕忙进卧房,到床边,叫声∶「涂相公,病势如何?」翰林强睁开眼,见是小燕,长吁道∶「命送你相公身上了。」言罢,泪如雨下。
小燕拿汗巾替他拭了眼泪,道∶「事宽则圆,相公且自保重。」翰林道∶「咳,他不答救我,此病莫想好了。」又昏沉睡去。
小燕对得芳道∶「你们在此煎药伏侍,我去报与相公得知。」飞奔到家,赵生正与其父坐在那里说话,见小燕来得急,遂便推小解起身,迎问道∶「馆中有甚事?」小燕道∶「快回馆,涂相公要死哩!」赵生大惊,不及细问,便对父道∶「先生等我讲书,儿要回馆。」其父喜诺。
赵生别父出门,恨不得身生双翼而飞。小燕路上把翰林的说话直言拜上,赵生脸上红了白,白了又红,道∶「他自家想,与我何干。」说便这样说,脚下却步紧一步。
来到馆中,不及见先生,竟到东园,见了得韵,便问道∶「相公好些麽?」得韵道∶「相公昏迷不醒,十分沉重。」他忙进卧房,坐床边上,抚翰林头道∶「赵王孙在此。」翰林惊醒,叹道∶「赵兄┅┅」便呜咽不能语,泪流满面。
赵生亦连忙以袖拭其面,面冷如冰。道∶「病中切忌悲哀,望兄保重,吉人天相,自当愈也。」又问∶「可煎服药麽?」翰林道∶「我病非你不能医,药维灵,能散相思乎?本不该唐突,但我命在垂危,实因兄情牵意绊所至,把心事剖露一番,令兄知我致死根由,我就死也得瞑目。」言罢,不能复语。
赵生凌然,伏身低言道∶「弟男子也,何害兄情痴。」又见翰林十分沉重,心想道∶「他实念我,原是无奈,且他病入膏肓,未知起否,我且耐心应付他。」道∶「兄且宽心,弟当伴你,一切事情待兄愈後再商。」翰林急言道∶「得兄再此相伴,免我病深当谢兄矣。」赵生道∶「兄病中,那事却行不得的。」翰林道∶「我口也懒开,怎能行得情事?但得兄相伴,解我悉烦,或因此得痊,又受兄再造之恩矣。」
赵生无可推拒,只得道∶「业已许身兄台,自当侍汤药,暂别就来。」翰林听他要去,便含泪道∶「我病多应不起,兄意念弟情捐生死,勿失约,如期不至,将索弟於枯鱼之肆矣。」赵生道∶「兄好何重,弟去见过先生就来,断不失约。」
赵生见了先生,回到自已房中,叹道∶「这是哪里来的冤孽,若是不去,此人必至伤身,若是去实难保得完壁。」转思道∶「他是病中,断不及邪事,好朋友也该相伴他的,等他好了再拒之未迟。」几番要不去看病势凶狠,放心不下,只得吩咐小燕看门,到东园而来。
却说翰林病原是感寒,服药发散,便已爽然。又得赵生温存一番,其病已去之八、九,只是要赚赵生,故而装作沉重模样。
至晚,赵生至道∶「小弟特来伏侍,兄病可少愈麽?」翰林道∶「渐觉昏沉,安望愈耶。」赵生坐床边,约有更次,翰林闭了眼,沉沉而睡。忽作惊醒,道∶「赵兄,我寒得紧,劳你上来暖我一暖。」言罢,不住叫寒。
赵生看他如此光景,没奈何,脱衣上床,只穿着小衣,在脚後捧足而睡。翰林道∶「我穿着衣服,再睡不着,兄既以身许我,何惜一脱衣,可见是哄我的。」赵生道∶「恐冰了兄,故不敢脱。」翰林道∶「脱去好睡些。」赵生只得脱去了。翰林并不沾身摸摄,赵生实认他病,坦然不疑。
又是一个时辰,忽翰林道∶「胀死我也,胀死我也!」赵生忙问何事。翰林道∶「胸前作胀,闷寒欲死,怎麽叫小的们摩一摩便好。」赵生信以为然,道∶「夜深他们睡熟,让我来替你摩摩。」并移到床头,披衣坐侧,替他摩腹。
翰林道∶「爽利,爽利,只是你坐我侧,甚是不安,入被来睡着,替我一摩,庶安我心。」口中说,手便揭开着被。赵生恐冻坏了翰林病躯,只得入被同睡,替他摩腹。
翰林忖道∶「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道∶「赵兄住了手,我已不闷胀矣。」赵生住手。翰林便把手去摸赵生,肤如凝脂,光润异常。赵生慌了道∶「我极怕痒,不要这等。」翰林道∶「兄既以身许我,岂惜此一摸。」赵生只得听他摸。
摸得极乐趣,赵生把手便推,翰林趁势将手插入赵生颈,抱定亲嘴。赵生掉脸向里,恰好屁股朝着翰林。翰林以右脚插入赵生右脚底下,略屈些。以左脚踏作赵生右脚胫上,以右手抱定头颈,抽其左手,以左手润唾沫於屁眼,即将左手推其屁股骨,侧身而进。
赵生到此地位,推脱不得,无可奈何,道∶「业已许兄,何不能少迟,大病中作此事不惟,非所以待弟兄,亦非所以自恃也。」翰林道∶「情急矣,虽死无悔。」赵生听他说了尽头话,长嘘一声,听他戏弄。
翰林不敢造次,款款而动,温存着意,彼怜此病,含羞随随舒玉股,此爱彼娇,举身怯怯展腰肢。情沾肺腑,即欲勉侍而不定,娇啼婉转,却疑流莺而又非。轻轻头化,堪并垂杨摇曳,盈盈露滴,好参淇竹淋。嘴含珠,半吞半吐而不舍,急三枪,或进或退而不停。
既而雨润菩提,花飞法界,赵生十五年之身,一朝失矣。
翰林道∶「得罪了。」赵生道∶「感兄情痴,至弟失身,虽决江河,莫可冼瞿。弟丈夫也,读书知礼,方将建自於世,而甘为妇人女子之事,耻舍甚焉。惟兄怜而秘之。」翰林道∶「中心藏之,生生世世,无敢忘也,又何敢泄,且情之所锺,正在我辈,今日之事,论理自是不该,论情则男可女,女亦可男,可以由生而之死,亦可以自死而之生,所於女男生死之说者,皆非情之至也。我尝道,海可枯,石可烂,惟情不可埋灭。」赵生道∶「由此言之,兄真情种也。」
翰林因诵诉秉情,如梦令二词,以表思慕之深。赵生道∶「今日之事,真是孽缘,那日方见兄,便依依不舍,求其故而不可得,因题忆王孙以自解,末句有句牵情,三生石上旧精魂之句今日看来,那词是藏语了。」翰林道∶「事非偶然,信有天定。」赵生问∶「尊体如保。」翰林道∶「我已无病矣。」
正是∶
忧将心病逢医说,心病还须心上人。
(评)烈女怕闲汉,赵生男子亦然,而况於女子乎。偃张申娇,无怪乎在。在皆然也。
第四回秦先生观文会意蠢奴才同谋不轨
话说翰林与赵生了却相思,其病即除。自後夜夜同宿,相爱相亲,虽夫妻恩爱不过如此。
一日,赵生问翰林道∶「兄言牝中有乐,何弟身入其中,只觉其苦身。」翰林道∶「弟在兄身上如水磨工,不敢纵情,略经点他,便忽兵罢战,原未曾进佳境身。」
赵生道∶「此中安得有佳境。」翰林道∶「此中有七寸,是无粪的七寸,上有一窍,要有物进方开,否则紧闭,所以完事时,令紧缩谷道,以闭其上窍,便无秽物出。其七寸中,亦有淫窍,必须抽千馀,内中作痒,其淫窍自开,骚水流出,美不可言。弄得痛者是外行,後门其实原宽绰,若要得趣,必须多弄一会以,其乐自见。」
赵生道∶「既然如此,弟虽不行,请与试之。」
翰林说得高兴,打发小的们出去了,关了房门,要发作。赵生道∶「待晚上罢。」翰林道∶「都是一样,我与你今被说动火了,就此行事。」赵生只得半推半就,脱去衣服,伏在床边,被翰林孽物进。
赵生道∶「慢此,还有些痛。」翰林道∶「却要先忍些痛。」又是一,竟直到根。大抽大弄,约有千馀,谷道内渐渐有水。
赵生道∶「里面有些痒发作了。」翰林道∶「未哩。」覆转其身,跨马而上,把自已大腿开在赵生大腿外,双膝着席,以双掉转外勾赵生双脚,以双手扳开赵生谷道,着力狠。
谷道内渍渍有声,赵生甚觉有趣,不知不觉把屁股乱颠乱耸,乱扭乱摇,发作了。翰林看他从来无此光景,知他得趣,发狠,得赵生哼哼喃喃叫∶「亲哥哥得好,得快活。」把平时庄重光景一些也没了。
翰林又抱转他头来与他亲嘴,又吐残唾与他吃。赵生到此时忘了形,竟与女子事夫一样,便一一都契了。翰林提出龟头,猛撞到根,那屁股内淫水得随卵而出,涓涓不断。翰林又抱定赵生,把卵在屁股内一顿操揉,操得赵生屁股里骚痒难当,骚水直流,道∶「我要死也。」忙耸迎不止。
翰林忍不了,着力一连几送,也泄了。那屁股内方才止了痒。
翰林道∶「有趣麽?」赵生道∶「若不身历其境,安知当身有此乐巢。」
此後夜夜如此。翰林却真心教他做文字,把笔气者改过了。
若要不知,须是莫为。他二人起初还收敛行动,後来渐渐不谨。连秦先生也有些觉得,诸朋友一发不消说,然而只是胡猜,却无处寻实。又先生功令极严,住得又散,故即有好事者,也不能发其私。如此三月,赵生文字竟与翰林无二连字也,有些相像。
一日会文,秦先生看到赵生文字,认做是翰林的,後来看到翰林的,方知那卷是赵生的。忖道,怎麽他谘字替遇之一样,这小子有些做怪了。着馆童召来赵生。
赵生到先生房内,先生道∶「你的文章从哪里来的?」赵生道∶「是学生做的。」先生道∶「这文章是涂遇之做的,你哪里做得来。我着意仿他尚然不能,你幼学浅识,安能到得。」赵生道∶「委实是学生做的,不信就面试。」
秦先生就出个题目与他。赵生不待思索,一挥而就。秦先生看来,比会卷又好。先生大惊道∶「做便是你做的,缘何造化这步地,若无口传心授,断不能模仿至此,你何从直说来。」赵生道∶「不敢相瞒,因先生极口赞涂遇之好,学生虔诚请教,蒙他面指心教,才能造成此局面。」先生道∶「二人光景已是可疑,今有此实证,一发是实了。我这里是甚麽所在,你敢犯我规矩。」
赵生跪下道∶「还望先生周全。」先生道∶「涂生行藏原是可疑,如此看来,不是为我来,倒像是为你来的。」赵生红了脸,低着头,跪在地下。先生道∶「你且起来,你好生收敛,我及门人多看破不像模样,那时我却不恕你了。」
赵生谢了先生辞出,行未数步,只见馆童赶来道∶「相公叫你转去,还有主事说。」赵生只得又回见先生。先生道∶「涂遇之人品文章,俱不似诸生中人,他虽拜我门下,我原以宾礼待他,他的文字我亦仿他不来,他既引你造到这地位,他也不是我损龙,你也算作会收益的。方才我说的话不必与闻上他,恐他心中又多一番芥蒂。」赵生称谢而回,恐翰林知觉不妥,并不说破,只是自家深自避嫌。
早归房,更静方至东园,日间相会淡如也。朋友们看他光景如此,到也释了些疑。
忽一日,盐台接秦先生进衙,一连十多日不回,先生不在,那些学生便不像那等各守己房,便东走西串。有两个没事寻事,做的张狂,一个叫做杜忌,一个叫做,专好谈人之长、人之短。两个知道点起赵生与翰林的行为,就想趋此机会抓住他们。
一夜,他两个躲在隐暗处,看见赵生到翰林的东园,看得赵生入内,他二人便也挨身而入,看见赵生进了翰林卧室,他随後跟来,幸得韵出来看见,叫声∶「是谁?」张无计只得答道∶「是张相公杜相公。小赵来得,难道我们便来不得。」口里说,脚下便一步一步钻进来。
翰林与赵生正在那里做此道儿,听得人来,忙穿了衣服,走得出来。二人已到门口,道∶「涂兄好受用也。」翰林正色道∶「甚麽受用?」张杜二人大笑道∶「你休瞒得,我已知道了。」翰林道∶「知道甚麽?」杜忌指着赵生道∶「知道他。」赵生道∶「知我甚麽?」张狂道∶「还要强嘴。等我出你的丑。」
杜忌故意做好人道∶「涂兄份上存他面子,我们在前面等你。」说完走出。赵生道∶「这事怎了?羞杀人也。」翰林道∶「为我受此恶气,心实不安。」赵生道∶「只恐不从此而止。他二人极好拨草寻蛇,无事尚生波浪。他二人见此行迹,怎肯默然无言。」翰林道∶「造化忌盈,好事多磨,乐极悲来,此理之常情,你我从此相会日少矣。」言罢,泪流满面。
赵生垂泪道∶「不可必者外来之,遇能定者吾心。天下尚有钟情如吾二人者哉。风波任彼,吾二人情终莫解也。愿吾兄耐心几日,待事少定,当续旧好。今日弟且回,恐二人谋孽生端,又多一番耻辱。」
翰林亦不敢留,含泪送至门前,欲着人送,赵生道∶「此处不远,园门关闭不便,不必送得。」赵生去远,翰林方回房,和衣而睡不显。
且说赵生别了翰林,行至中途,杜张走出道∶「赵兄相候久矣。」赵生不答竟走。张狂道∶「赵兄何厚於涂生,而薄於弟等?」杜忌道∶「从此厚起也未迟哩。」就走到赵生身旁,赵生怒道∶「这是怎麽说?」杜忌道∶「说不得,你把我一。」赵生看他出言无状,喝道∶「胡说。没廉耻,我是何等人,你敢轻薄如此。」张狂道∶「太做作,把遇之得,我们便不得?偏要。」一个抱定,一个就去脱裤。
赵生看他用强,知难脱身,便诳道∶「兄既相爱,当以情讲。奈何用强。依我说便使得,不肯依我,虽死不从。我乱叫起来,你们有何礼面。」杜忌道∶「心肝,只要你肯,一凭吩咐。」赵生道∶「此露天地下,寒风凛冽,不好罄谈。同到我房中细细波陈。」
二人被他一赚,便道真肯了。放了他同行,却是摸手摸脸,赵生只得听他。
将到己房,道∶「我先去叫门。你们略後退一步,」叫启开门,小燕开了门,赵生到房,也不说话,拔了壁上挂的剑,迎出门来,大呼道∶「倾张狂杜忌你来,你来,吃我一剑。吾头可断,吾膛可剖,吾身不可辱,今日之事,不是我凌有你,是你寻我,好歹与你合命。」言罢,提剑赶来。
二人看他变了脸,手中又有利剑,又见小燕持解刀赶出接应,看得不是风头,转身就跑,鞋子都脱落了。
回到房中,杜忌道∶「屁股不曾日得,几乎送了八寸三。」张狂道∶「一不做,二不休,若不拆开他们风月,也算不得是个人。我们逢人便说,传到秦老儿耳朵里,难道讨不得他们一个没趣。我们也泄这口气。」杜忌道∶「是是。」
且说赵生回房,把从前事对小燕说了一遍,小燕道∶「天下从此多事。」两人长叹短吁。
月明又被云遮掩,花正开时被雨摧。
第二日,张狂杜忌对同窗诸友添出许多恶言恶景,个个说过道∶赵家小官会养汉。那些书呆听了这话,交头接耳,唧唧哝哝。赵生羞得不敢出房,又难撞着,并不敢到东园,翰林亦不敢来。虽隔咫尺,若视楚天。
张杜又去寻着东身生水之藩,说这此话。二人素恨赵生不肯从他,又舍旧友寻新师,闻得此言,道∶「好好,今日可消夙恨了。」竟到赵家见赵生父,增讽半讥,一敲一打的说了一遍,发笑而去。
其父乃正气人,道∶「气杀我也,我只道他寻师读书,到做出这般流民事来。」其母正在那里分劝,忽小燕来取供给。赵父性头上,一把揪着头发便打,道∶「我叫你服侍那不成材的读书,叫你伏侍他做男养汉。」小燕道∶「这话从哪里来得?」赵公道∶「还要强口。合馆俱知,东身生水之藩亲口对我说的,再不认,我去接了张杜二人来质证过,活活敲杀你。」
小燕想来不能隐言,就道∶「老爷坐了,等我说来。相公又不是女人,就有此事亦世俗当情,老爷得知,只好置之不理,其论自息。奈何信他人毁言,伤自已天性。若去寻张杜来,他已任造谤,岂息面情出了,老爷面上也不好看,小相公一生事业未曾动头,後来还要做官,依小燕说,老爷只是隐瞒好。」
赵公被小燕一篇话说醒了,道∶「倒也说得是。我错打你了,你去叫了那不成材的来。」
小燕领命,到馆把这些话都说了,赵生道∶「父亲知了,羞杀人也,不如死休。」小燕道∶「汉以瞿之,不可冼也,虽死何益。父子天性,我已讲过,不要与他分辨,让他说几句罢了。」赵生脸红了,点头不语。
小燕道∶「可别一别涂相公麽?」赵生道∶「众人瞩目观望,怎可去得。自那日别後,迄今数日,未能一见,相他肝肠断矣。若不别他而去,何以安其心,我作数字告别,使知我行止,少自慰也。」小燕道∶「事不宜迟,快些。」赵生拈笔在手,道∶「涂兄仅隔数步,不得面晤而别,天何限我两人至此也。」言罢,泪落如雨,笺纸尽湿。小燕道∶「要上街行走,不如看相。」
赵生强忍泪眼,破涕而写其扎,云∶
「不肖辱蒙雅爱。自谓金兰契谊,共定千秋,而失意匪人。毁伤天性,家严震怒,不敢不归。岂不欲别,畏人多言,虽玉成有日,会合可期,而一日三秋,难熬此冬。夜如年身,有衣有食,愿台兄少留意焉。遇之情兄爱下。即日弟赵王孙泣拜别。」付小燕持去。
将到东园,只见杜张突出道∶「你这贴户又传书递柬了。」小燕不睬他竟走。
杜张知道有夹带,便赶来要搜,恰好得韵至,小燕道∶「韵哥,我没功夫,还你耽去。」得韵会意,接了竟进东园。杜张悔道∶「再快些便落我们手了。」两人败兴而去。
小燕回,道及前事,赵生伸舌道∶「早是不曾去,不然又以他一番恶说。」忙收拾同小燕回家见父。父骂道∶「不成才的狗才,我怎生期望你,你却做出此下流勾当。」赵生只是低头不语。
父命在家读书,不许他出。赵生入内去见了母亲,自此只在家中读书。
翰林接赵生来扎,知道他父亲知其事,叫了他回去,又不知责罚他麽,又不敢着人去问他,又不知他几时来,欲去了,又不曾别得一别,又在此无聊,真是去留不决,进退两难。忽想道,写起一扎,等有便人,乘空寄去,省得临时着意,因呼得韵滴露研墨,扎云∶
「自君之出,咪日不思,仰瞻山高,痛焉欲绝。锦水有鱼,玉山有鹿。嗟世之人兮,苦分离,而莫聚。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愿言珍重,以慰子恩。子简贤弟情种。辱爱弟涂必含泪拜寄。」
写毕无繇而寄,只望小燕来,无情无绪,强步园外,见风景,不殊物色顿异。
抚今追昔,不禁涕泗交横。
正是∶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评(略)
第五回风摩天秘迹奇踪赵王孙金堂玉马
************************************************************************今天心情极好,所以忍痛挤出一个小时将下文打完贴出。原因有二∶一是终於等到了《红楼外传四》,因为情色小说、色情VCD看多了之後,不免有些提不起性趣,keyin 色文之时居然都没什麽反应,而红文和之前的杨家将外传是少有几篇能让小弟想入非非的文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join wong 重新上传了《金瓶梅》第二部,令人稍减遗珠之憾。不过我所有的纯正国产H漫到现在为止也仅限於《侠客行》和《金瓶梅》两篇,不知哪位仁兄意稍伸援手?可寄信到postone@sina.com. ************************************************************************
话说翰林散步园中消遣闷怀,见寒风刮面,透骨生寒。回思赵生向日情致,凄然泪下,道∶「天乎?何使我至此地也。」因作二郎神一套,以志其相思景况。
二郎神∶强游暇,想形云遮断。相逢道,问桃源何处觅春晓。无限相思,徒自心中怀抱。痴魂时傍情,志诚经读得心焦。他去了,无音无信,怎禁珠泪抛。
集贤宾∶伊行已隔碧天遥,审观处,恍结丰标,身边似把思情叫。再三听,是自口相嘲。意攘心劳,料他们相思瘦,揉碎薛涛,忍见他断肠词调。
黄莺儿∶展转愈无聊,倚蓬窗,怕远眺。愁峰蹙眉离人貌,诗赋慷敲,经史懒瞧。清泪临风落衣袍,音信杳钟情我辈,怎不持心苗。
猫儿坠∶狂风骤雨,何事恁摧挠。连理枝头拆散了,妒花不管花窈窕。悲号几时,得延平剑合,好友从交。
尾声∶相亲相爱开心窍,吞声忍气强别了。复仇时,断首剜心绝境枭。
不说翰林思想赵生,恼恨张杜。且言秦先生回馆,闻知此事,呼张狂杜忌到中堂,大骂道∶「残忍刻薄的小人,他与你何仇,何却败他名誉,伤他天性,坏我们门面。本待要处你两个一番,又道我为两个害你两个。你这同室戈的畜生,我不处你,自有天报。快些收拾回去,少若迟延,我到学师处动了揭贴,你莫要怨我。去去去!」二人没趣,只得收拾回去。
秦先生到东园来安慰翰林。翰林甚是感激,又到赵生家里来看赵生,道及杜张不才,业已逐出,以消彼父之疑。赵生甚喜,至晚对小燕道∶「二贼已至,你好去看他。」
小燕道∶「正是,不知怎麽在哪里想哩?」
次日,赵生写书一封,绝句一首,令小燕持去见翰林。翰林道∶「相好,只扬相思瘦损潘安貌也。」
小燕道∶「幽思百结,度日如年,你两人想是不言而喻。相公屡欲着我来看,只忌惮杜张二贼,今喜秦相逐他回也,作拔出眼中钉了。但不知相逢何日。」因出书与翰林。
翰林长叹一声,拆开读云∶钟情如我两人,而相别不能一面,即铁石人亦为之附泪矣。二贼逐去,吾心实快。弟心迩身遥,不能飞越君前,泛谈契阔,又不禁几度魂消也。情荇楚楚,不能多作有情语,伏惟谅诸笔墨之外,思成疾,不忍歌,天为之,奈之何,意重不妨言意淡,情浑何必讲情多。附诗一绝,以志相思。诗云,独生孤斋意若焚,徘徊云泪如急。相思无限难言处,只恐孤猿不忍闻,遇之情兄。
翰林看罢,对小燕道∶「你相公如此钟情我,虽死无恨矣。」
小燕道∶「相公着我上覆相公千万耐烦,少得空时便来相会,叫相公勿起他念。」
翰林道∶「我也要候他一见,方定行止。」叫些酒饭与他契了,把他前头做的曲子并书付与小燕。小燕拿回,送与赵生。赵生免不得问了些行藏安否,却是不得相会,只好叫小燕去看他。
十二月初旬,忽宗师发牌,十六日县考。其父着赵生纳卷。赵生纳了卷,竟到琼花书院来谢先生前日解释之德。随到东园来看翰林。翰林见了,悲喜交集。赵生道,背後打点许多事,要说,及至东园,半句也说不出。
翰林道∶「你原何脱得身来看我。」
赵生道∶「兄尚未知。宗师发牌十六日县考,举城纷然。弟因纳卷,方得来看兄。只是今翻进得学方好。若不进,家父责备还是小事,我与兄却不依前相聚了。」言罢泪下。
翰林听得考事,又惊又喜。惊的是要别了,喜是是可报答赵生。便道∶「承兄雅爱,虽靡身百体,未足言酬。所恃者寸心身。考事虽不能为力,以愚揣之,自当为第一人。肖又欲治装而去,因未得与兄一会,故羁留於此。今既见之这,刻下亦登程矣。後年三月间,当与兄会於北京。」
赵生道∶「弟要能至北京耶。」
翰林道∶「不肖之言,其後自验。弟记之,作他日话柄可也。」言罢,翰林便起身作辞。
赵生垂泪道∶「才得相逢,又云远别,弟肠断矣。」翰林道∶「相逢有日,不必心酸。东身生水之番张狂杜忌之四人者,弟当为兄泄气。」芳韵小燕知他二人别久,把园门关上,都走开去了。
翰林看着赵生,依依不舍道∶「别後亦念我乎?」
赵生道∶「一日三秋,云胡不念。」
翰林道∶「如此则弟九死无恨矣。」以手搂定赵生道∶「契阔别已久,又当远别,欲一壮行色,勿罪吾唐突是荷。」
赵生并不推辞,道∶「弟为家严所禁,至兄百结柔,引罪所擢发数矣。匆匆言别,恨不能以身随去,敢异一共枕席耶?」解衣同睡,欢情为离思所牵,不能太畅。
翰林作别道∶「後年之约,思不虚邀,万事在尔,好自保重,勿以鄙人为念。
兄来已久,恐令尊觉察,又多一番气,可急回。吾亦从此长发。「赵生呜咽不能语。
翰林亦泣道∶「此事出乎无奈,我不去,无你事。你此番之考关系甚大,一蹶不起,则朋友之诽诮,父母之轻贱俱集。我去後,你当以考事为念。他日相逢,此无作寒酸态相驿,是我二人所以不负者。只是有一句要紧话,你若进学有科举到场中,须记得文章达上台,万不可忘了此言。」倒身拜别,几於失声,彼此又慰了一番。
俄而三童俱至,见二主公凄惨之极,道及欲别而去,各各泪下。得韵得芳嘱赵生好自保重,小燕嘱翰林勿以相思伤身。小燕道∶「来久了,恐老爷差人寻问到此,又多受一番气,快回罢。」
赵生惊泣道∶「再迟一刻也好。」
翰林恐其情痴,变出他事,因赚他道∶「兄留连连,我且再住几日,候兄县考後看光景再别罢。你可回,安心读书。」赵生点首再拜,安慰而去。
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已自登程,几番回头,凄婉欲绝。
翰林送了赵生去,回到房中,吩咐得芳得韵收拾行李,就去辞秦先生,道∶「久别双亲,欲归探省,刻下登程,就此拜别。」
秦先生甚是不舍,知他行踪已决,不能留,道∶「正好盘,忽言远去,实是不舍。只是遇之归省尊翁尊堂,又不敢强留。」吩咐整酒送行,又道∶「家曲高质,实是不安,凡事要包含万一。」
翰林道∶「辱承老师不弃,收之门下,推爱谆谆,诲言如屑,只是学生不能领略,有辜老师大教。」
酒数巡,翰林起身作别,而诸磉见他行正异人,各各心中称异,一齐送出观门。
翰林离了琼花观,到顾家家。风成等接着,都来磕了头。问∶「老爷一云许久,我们甚是放心不下。尊老爷吩咐,又不敢来探望。老爷一向好。」翰林回答了,便吩咐道∶「我明日去拜江都县。」
次日到江都县投了贴。知县是他同年,连忙请入後堂,道∶「年兄来得好,正当考时没人看文字,年兄高才,替我取两个好门生,以收士心。」
翰林道∶「当得效劳。只是匪堵恐不能当此重任,有负年兄之托。」
知县道∶「年兄海内支宗,何太谦之甚也。」翰林谢了,就在衙内住落。
过是五、六日,是考期。知县与翰林商量出了题目,到察院中考了。当晚将卷尽发後堂,封门阅卷。知县与翰林对酌披阅。忽看到赵生卷子,赞道∶「奇才,奇才,小子中安得有此文字,只怕是请人替做的。」
知县接过看了,道∶「果是好文章。」
翰林密圈密点道∶「此是翰苑法物,不似小子文章。若果出此子之手,我与年兄的地位指日便到了。明日须叫来面试,如不是,当生处,以恁将来,并拿替身父师。如果出一手,自当刮目破格待他。」知县道∶「年兄说得是,明日便知端的了。」又看到东身生水之番两卷,甚是不通,乱又乱汰,对知县道∶「如此不通文字也来考,明是戏弄官府,宜贴在照壁上,以示警之,并拿本身及父师责罚。省得出案时那是不通的来缠。」
知县次日升堂,写一朱票道∶「急唤赵王孙当堂复试,以定批首。」又吩咐皂隶道∶「即刻唤来,我坐候复试。」公差如飞而去。
又吩咐将东身生水之番两卷贴出,万众视目,好羞愧也。又差人去拿他两个并父师,二人只因与赵生结了仇,拆散他们的风月,今日翰林假公济私,报得前仇,处得他两个身辱誉破。正是从前做过事,设兴一起来。
且说赵生父亲正接了秦先生在家看赵生考卷,忽见公差走至,叫声∶「赵老爷恭喜。」赵老问道∶「有何喜事。」公差以红票示之,其父甚喜。
秦先生令赵生换了青衣,讨了轿子,同其父送赵生到县复试,又打发公差喜包儿。小燕拿了笔砚一同到县前,时刚东身生水之番连他们的父师一个一条绳牵到县前。赵父原是相熟的,惊问何事,其父答道∶「生子不才,终日哄父。」指照壁上道∶「做出这样不通的文字,他自己应该如此,却又连累老拙。」就问赵父因何到此。
那公差接口道∶「他家小相公是老爷接来复试定批首的。不比令郎。」此是知县犹未退堂,报子名一齐都进去了。
赵父看了自己的儿子如此,别人的儿子如彼,又是昔日同窗的,想赵前日事情,道∶「这两个畜生该如此。」自己欢喜无限。
赵生见了知县,知县当堂出题,一连三篇呈上。知县看了,见他年纪又小,文字又好,满口称奇,当面许了批首,叫他回家用心读书。东身生水之番跪在地下,好生惶恐,悔道∶「当日与他无仇,他今日也替我们方便一声。他今日竟是天上人了。」
赵生谢了知县,知县送至滴水边。赵生到堂下东身生水之番身边,奚落他道∶「二兄还在此等复试麽?弟先去,二兄用心慢来。」二人羞得没处躲。
赵生之父与秦先生接着道∶「以前事甚是兴头。」只见水之番东身生各责二十板,各罚五十两修城。一边如此兴头,一边如此苦恼,爹娘恨,朋友轻。
赵生出县,其父已着轿在那里伺候,抬将